25年前，「星际迷航」这个IP在历史上第一次制作了一部以女性舰长为主角的电视剧。这部剧在那个时代对很多女人和女孩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国会议员 Alexandria Ocasio-Cortez、宇航员 Samantha Cristoforetti 和佐治亚州州长 Stacey Abrams 都称《星际迷航：航海家号》中的凯瑟琳·珍妮薇舰长是自己童年时代的英雄。

尽管这一里程碑及其影响值得我们持续庆祝下去，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航海家号」并没有把它在女性主义上可突破的潜力都发挥出来。它的视野局限在了专注于美丽、讨喜和满足男性凝视，而导致几乎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要满足其中的某一点。

但是现在，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们获得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来纠正那错过的时机。

「航海家号」首播的1995年，电视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电视台（电视网）都是在自己的内部进行制作，制片厂为了维护自己的地盘而开设自己的电视台，游戏和网络播放也把人们的目光和钱包从黄金时间的电视节目吸引走了。

那个时候，18-40岁的男性是广告客户最喜欢的人群，同样的，电视台的老板们最喜欢这个人群。尽管吸引这群人注意力的竞争越来越激烈，那年新成立的电视台UPN还是有信心，自己的这部《星际迷航》衍生剧能把他们吸引过来。电视台向广告主们做了大胆的承诺，并且全力以赴地进行营销。营销的重点放在了凯特·穆格鲁（Kate Mulgrew）这位得过奖的舞台和电视剧演员饰演「星际迷航」史上第一位做主角的女舰长。

默认的情况是，人们对女性领导总是审查得特别苛刻，所以，在对这第一位星际迷航女舰长的创作上也是遇到很多麻烦。但是整个电视台的生存都取决于「航海家号」能否吸引年轻男性观众，审核工作也快速升温。

In true Star Trek fashion，制片人们以强调珍妮薇舰长的女性气质和性感来回应这种制作上的紧迫。这也让他们和穆格鲁之间产生了一场拉锯战。穆格鲁希望自己能被认真对待，她反对他们对一个假发怎么弄都要大惊小怪的，以及反对让珍妮薇和查可泰中校——这位迷人又很有能力的下属——上床的意图。

「我必须要这么做。」穆格鲁在2019年 Dragon Con 的提问环节中说起此事。「我找到电视台的高层们，和他们说『你们不明白。威廉·夏特纳可以从一个星球睡到另一个星球，甚至帕特里克·斯图尔特先生也可以，但是我认为我不能那样，我那时也是当妈的年纪了，我希望观众能认真地把我当作一个领导者。』」

制片人们最终妥协了，但是代价也是穆格鲁没有想到的。

「航海家号」首播三年后，UPN电视台的处境很困难。在一起推出第一季的电视剧中，「航海家号」是唯一一部真有收视率的。合作商纷纷取消与电视台的合作。尽管布兰迪·诺伍德主演的《Moesha》和超英警察剧《哨兵》都很受欢迎，但受众市场需要多元化的压力使UPN无法实现收视率的承诺，从而需要对广告商进行高额赔偿。结果是电视台每年要损失1.6亿美元。

制片人们急于吸引目标受众的注意力。既然旗舰剧的女主角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挑剔而牺牲角色的信誉了，他们就创作了一个新的角色来实现这种目的。

多亏了出色的剧作和女演员洁蕊·瑞恩（Jeri Ryan）的精彩表演，九之七这个角色为「航海家号」带来了如她的性吸引力一样迷人的魅力。但是穆格鲁对引入了这样一个被物化的角色感到非常不自在，这个角色的服装是那种超紧身的塑料皮衣服，还有高跟鞋和其他一些小的装饰。

「我很受伤，还有点儿震惊。」穆格鲁在2006年于英格兰的伯恩茅斯举办的粉丝见面会上谈到。「基于我对高层们声明了我不演床戏，我真的以为派拉蒙（UPN的母公司）以其前瞻性的理念会给女性在舰长之位一个表现的机会。我猜他们对年轻男性没有性欲刺激就不会保持警觉性这点，感到非常害怕。」

接下来发生的事，特别是在这几年，一直都被大家讨论。多位同剧组的演员都表示拍摄「航海家号」从一件有趣的经历变得非常不舒服，因为穆格鲁针对本剧焦点偏移而与制片人产生的对抗，她在对抗失败后，又把愤怒转移到了洁蕊·瑞恩身上。

「这是我的问题，不是洁蕊的。」穆格鲁在2015年的采访中说到。「我很抱歉这成了这部经典的一部分，我当年应该表现得更好。」但是，尽管穆格鲁在那种困境下努力维护自己角色的品质值得称赞，我对「都是女人们的错」这种暗示感到困惑。

穆格鲁当年作为一个40多岁的女演员，在好莱坞还能扮演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角色是很不容易的。她竭尽全力地在几十年来一直以男性为领导中心的传统中，建立了凯瑟琳·珍妮薇的公信力。而让制片人对她角色的外貌和爱情生活的要求解脱出来的方法，是找来一个更年轻的女人来物化，我无法想象这对穆格鲁来说有多痛苦。

瑞恩算是新人，刚刚拿到一个使她走红的角色，这个角色需要穿着超紧的束身衣，以至于她在拍戏空档需要吸氧。好像困难还不够，她还必须与女主角对抗，这位女主角在以错误的方式表达不满。

这是电视台的高层和「航海家号」的制片人为了满足收视率的需求，而造成的一个让两位敬业的女演员互相竞争的有害局面。他们不需要这样做。如果UPN把目标受众群体的重点放在已经在收看这部剧的观众上面，并寻找对这部分人群感兴趣的广告商，他们是可以实现自己的营收目标的。

那些观众都是谁？

从《星际迷航》第一部首播到「航海家号」首播的这29年间，女性初婚年龄的中位数增加了五年，而薪酬差距也缩小了14%。女性拥有了可支配收入，而且在家庭支出中的决定权也变大了。

鉴于《Moesha》在黑人少女中的成功，和「航海家号」对全年龄段女性的吸引力，UPN已经走上了一条关注聪明、现代女性的市场道路。本来这可以成为一个自然的转折点，吸引那些在「航海家号」出现很久以前就喜欢上「星际迷航」的数百万女孩和女人们，抓住她们可以带来的巨大潜力。

我就是那些女孩之一。我从6岁时第一次看到《星际迷航：下一代》就迷上「星际迷航」了。我虔诚地看了七年「航海家号」。但是中间插播的那些男士刮胡刀、豪车、啤酒广告没有一个能吸引我。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我调研了那些「航海家号」在UPN首播时就收看了的粉丝们，只有7%的人认为自己是那些广告的目标人群。

对于这次错失把女性观众增加到目标收视人群的机会，尤其令人遗憾的是，「航海家号」早期可能不经意地进行了女性凝视。例如在第一季第六集「针眼」（Eye of the Needle）中，有一场是珍妮薇从床上坐起来，只通过语音通讯与一位罗慕兰舰长交涉向星联舰队传送消息的事。

当她把被子掀开后，我们看到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丝质睡裙，长长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肩上。我记得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场戏时自己处在怎样的状态，当光线打到她脸上时是那么的吸引人，我就像触了电一样。十一岁的我恋爱了。

我不知道穆格鲁对那件睡裙有何感想。我很清楚设计那场戏是为了让观众感受到珍妮薇那不具威胁性的女性气质，而不是为了让年轻的女孩们心动。但对于我来说，那是个变革性的时刻。就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同时意识到了我是同性恋，以及明确地知道像我这样很女性化的女孩也可以做到任何事，包括用我的声音把敌人变成朋友。

接下来的几年，我从平平无奇的学生成为了学术达人。我问自己：「珍妮薇会做什么？」为了应对各种可能的障碍，我要求高中去读女校，这样我就能专注于学习而不会因为男同学而分心了。就像 Ocasio-Cortez、Cristoforetti、Abrams 和其他数百万女孩和女人们一样，珍妮薇舰长改变了我的人生。

快进到今天，拥有《星际迷航》的CBS电视台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女人也看《星际迷航》，而且每个人都喜欢强大的女性角色。《星际迷航：发现号》带来了耀眼的黑人女主角，还有很多复杂的女性配角，以及「星际」宇宙中第一对同性恋人，并且成为了全球最受欢迎的电视剧之一，而且剧里没有一个人穿皮质紧身衣。

凭借这一成功，CBS继续扩展「星际」IP。《星际迷航：皮卡德》将于1月23日首播，这将是《星际迷航：下一代》系列结束17年之后让-卢克·皮卡德再次和大家见面。「皮卡德」中会有其他「下一代」的演员出演，如布伦特·斯皮内扮演 Data，玛丽娜·赛提斯扮演 Deanna Troi，乔纳森·弗雷克斯扮演 William Riker。而且因为《星际迷航》喜欢搞交叉，洁蕊·瑞恩也会扮演她的角色九之七。

很遗憾这个名单里少了穆格鲁，尽管「航海家号」比「下一代」拥有更高的线上粉丝参与度，像是在网飞上播放量最高，在所有「星际」系列中同人小说的产量也最高。粉丝们会毫无疑问非常开心地看待九之七出现在「皮卡德」中，同时我访问的大部分粉丝中最希望看到的角色是珍妮薇。

穆格鲁说她会很开心接到CBS的通知并为珍妮薇带来一段全新的冒险，CBS最好聪明得做这个决定，我调研的粉丝中95%都想看到一个《星际迷航：珍妮薇》衍生剧呢，就像期待看「皮卡德」的一样多。

《星际迷航：珍妮薇》有很多内容可以演。我无法想象凯瑟琳·珍妮薇会因为60多岁了就放慢自己的步伐。她很可能主导了一个星联舰队的精英部门，专门从事各种可能的科学研究。这样可以适应任何数量的周播模式，或者持续整季的疯狂实验、科学间谍故事线。

至于她的人际关系，看她花了七年时间遵守指挥协议之后，看到珍妮薇上将被自己的朋友包围而不是她的下属们，一定很令人振奋。如果CBS胆子大一些，考虑到穆格鲁热情的同志粉丝们，还可以引入女朋友或者非单一性别的恋爱关系。看到珍妮薇在情感上和生理上都拥有很好的恋爱关系，而不是和年轻人、男人或者全息人物谈恋爱，一定让人耳目一新。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做，有一件事很清楚：CBS的执行制作人们可以纠正25年前「航海家号」播出时UPN犯的错误。是时候让《星际迷航》再次讲述珍妮薇的新故事，并重新吸引她的百万粉丝了，把这个角色介绍给新世代的粉丝们，让穆格鲁轻轻松松地领衔主演。

作者 Tae Phoenix 是来自华盛顿州西雅图的唱作歌手、文化干扰者（culture jammer）及社区活动组织者。她的爱好包括迷恋《星际迷航》和对把车开到自行车道上的司机大吼。你可以通过 @taephoenix 在你的个人数据被卖掉的每一处找到她，或者 taephoenix.com。她要感谢航海家读书俱乐部的成员在研究和编辑此作品时所提供的帮助，特别是网友 curator 和 Caladeniablue。